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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沉金鳞 Chapter.07 催人老

前文:Chapter.01沉浮香  02 金像破  03 鳞光现  04 作伴行  05 谶言里  06 共悲欢

锦衣卫和少侠谈恋爱,古风武侠,有大纲。

忙飞了终于空出手,捋清楚线后快写完啦,所有章节的标题在最后一章时可以连起来读(其实是因为在宿舍里写好麻烦总有人想看我屏幕……)

接下来三章的分配是在这周五/六,下周二/三,下周五/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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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7 催人老

  黄少天随手一扯大氅,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他不是个爱怀念过去的人,但此情此景,此星此月,实在是个提起往昔的好时辰。他是个记仇的人,可不管是之前还是当下,他都未曾真正怀疑过喻文州。若要真给这份“在意”赋予一个名号,大概是在不满为什么他有所保留。

  既然睡不着,索性翻身起来将过往之事一一谈过。黄少天倒转长剑,直接往火堆里捅了捅,撩亮了那点篝火,他左右看了看,似乎是想找点什么东西来烤,但很不凑巧,近来是雨季,山中野物一茬多过一茬,就连蘑菇都早被山民们挖了个干净。

  他只能鼓着腮帮子往篝火里塞了一把野草,被热风荡起的微尘和飞灰被扬开,他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声保持安定,但出声时话尾顿了一顿,“喻文州啊……”

  坐在一旁的青年微微抬起眼望过来,像是在回应这声唤名,他的神情很平静,就像知道黄少天要问什么。黄少天坐起来了一点,往后靠在树上,伸直了腿,却问了一个在他意料之外的问题:“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是在什么时候吗?”

  喻文州想起那一日满地跳跃的青鲤,鱼尾拍打着青石板,啪嗒啪嗒地响。

  跳的不知道是鱼儿,还是旁观者的心。

  但面前黄少天却话锋一转,伸出一手去指了指天,自顾自地将自己的话头接了下去:“我不知道你是在什么时候遇到我的,但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这种天里。”

  他在江湖上四处游荡时总以破庙和旧茅草棚为家,那些建筑年久失修,屋顶瓦片总是东缺一块西漏一点,他将“冰雨”横在脑后权当警枕。从破开的瓦片里滴滴答答漏进夜雨来,黄少天从神像前摸出几个破碗,径直放在了那几处破开的瓦片正下——夜雨淅淅沥沥滴进碗里,陶的、瓷的、石的,是各不一样的声音,听起来颇有几番趣味。

  夜风从破了一处的矮墙里吹将进来,呜呜作响,听着有点凄厉,风中挟裹着一点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黄少天抽了抽鼻子,一掌挥灭了微弱的烛火。这座破庙里供的是毗沙门天,神像已经金漆凋落,唯有手中那座宝塔被人摩挲得闪闪发亮,黄少天对神像虚虚一拜,伸手攀着那座塔绕到了毗沙门天身后,径直踩在了毗沙门脚边的小鬼上——隔着神像与山门,他看见门口有人在争斗。

  他看见了一双足够漂亮的手,拿着只小小墨笔,正在牛皮纸册子上写着点什么。那人背对着山门,他看不见那人的脸,只看到腰侧悬了一副银白色镣铐——黄少天跟着前锦衣卫指挥使魏琛四处跑,怎能认不出这银白色手铐的制式?

  他攀着毗沙门天的肩,将头又往上抬了一点点,但那人却已走得远了,任凭他怎么盯,都望不穿夜风里的微雨。

  那日在青石板一端的码头上,在满地扑棱乱跳的鱼儿里,他认出了喻文州。所以,他是鼓起胆子问他话的……问问这位未来会在锦衣卫里大放异彩的少年郎,愿意不愿意摸一摸鱼儿?

  说来也很奇怪,魏琛从小就给他做易容,教他不要轻信世间任何一个人——毕竟它们锦衣卫是“趴墙角的”,本身就游走在秘辛之畔。他这一路走来,跌宕浮沉,确实也不敢轻信任何人,毕竟锦衣卫里的人都以易容面目示众,一张张人皮面具仿佛彻底削去了这帮四爪飞鱼身为“人”的最后一点性格,黄少天每每想寻一两个来谈谈心,都大失所望。

  但黄少天回忆般的姿态只到这里就结束了,他将手肘支在一条腿上,身子还在晃悠晃悠,他有些圆的眼睛往天空中一点一点地瞟着,像在躲避喻文州的视线,又像是在回忆过去。而喻文州看上去也并不打算回答他,只是静静地拨亮了火堆,黄少天看着被笼在篝火后的那道人影,忽然想起,他似乎从来都没在魏琛身边见过喻文州。

  他此前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都以“或许见过了,但是对方戴着个易容面具,鬼才认得出来”搪塞自己,只是现在他在夜色里望去,对方坐在野火与荒草堆里,只伸出一手随意拨一拨火,都能拨出一股名士风流的清气。

  倘若他之前见过喻文州,不可能认不出来。

  黄少天转过目光去,伸手在眼前晃了晃:练剑之人手指指尖都磨出了厚厚的茧,托着茧子的福,在小时候他可以随意拉扯荒地里的杂草,而不用担心会被锐利的草叶割伤手指……这么一看,直到最后,陪着他的只有剑,无论是下落不明的魏琛,还是高深莫测的喻文州,他都看不清楚。

  “你在想什么。”万籁俱静里,火堆“剥”地轻轻一跳,喻文州慢慢开了口,却不是用质问的口吻,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似是想要解释,却不知从何开始解释,只好重复了一遍,“我没打算拿‘冰雨’去换些什么,也没打算抓你……”

  他身为声名远扬的锦衣卫现任指挥使,上要应对心机深沉的帝王,下要统领叱咤风雷的武人,自然生就巧舌,但他此时却执着地想要用最朴实的话去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变了点味道。

  黄少天“哦”了一声,也不再应喻文州的话——这情形看起来着实古怪极了,总喜欢唧唧喳喳说个不停的小剑圣忽然变成了个锯嘴葫芦,伸出手指在剑鞘上抠来抠去,也不知道在抠些什么。

  “其实你的秘密很多,我都知道……”黄少天犹豫了片刻才慢慢回他,“当初我就知道,虽然锦衣卫藏起了面容和各自的名字,那些秘密只有魏琛魏老大知道,但你不是锦衣卫里的人吧……或者说,你的来历不太简单。”他挠了挠脑袋,歪着头看了看喻文州,眼里忽然又漏出了一点揶揄的笑意:“说真的,这几年你怕是也没做过类似‘易容乔装’的任务,你藏不住的吧?”

  喻文州静静地在看他,一双眼睛黑白分明,黄少天看了他一会儿,没能从喻文州的脸上看出任何关于“惊慌失措”的情绪,沮丧且闷闷不乐地窝了回去,翻过手,将指甲放在剑鞘上镂出来的花纹表侧“沙沙”地磨着。

  “喂。”黄少天借着一点火光看了看自己被磨得发白的指甲,忽然扬起了头,闷声开口,“算了,反正我武艺高强,说翻锦衣狱就翻锦衣狱,全须全尾地逃出来了,连块皮都没擦破……‘夜雨’向来宽宏大量,我就原谅你了吧。”

  “锦衣狱里从来都没对你设下任何障子。”一直僵正端坐的喻文州好像终于听到了自己想听到的话,将脊背放松了一些,却开口慢悠悠地反驳黄少天,“‘夜雨’闯荡江湖这么久,就没想起来,那天你逃出锦衣狱时,所有牢门大开,种种情况十分诡异吗?”

  “我……”黄少天梗了一下,眨眨眼,“我此前不也和你说过吗,我逃出来的那天锦衣狱看上去很奇怪,而且我还和一个人匆匆忙忙对了一剑。”

  在放松了一些后,喻文州抽了一杆野草,在手中慢慢织成一绺,用指腹将长硬的草刺都捋平,又无意识地在手指上绕了几圈。他右手食指向前推了推,恰如对弈时将棋子往前轻轻推了一步。

  “你逃出去的那一天……”喻文州终于愿意重提这件旧事,他将草编的指环套在指尖,指环比他的手要大上一圈,他的手腕微微一动,指环在他指尖滴溜溜转了一圈。他又想了想,才斟酌着措辞道:“郑轩认出你了,他并未和我提此事,自己将所有门都打开了,后来还放跑了几位极为危险的钦犯。”

  这倒是黄少天从来没想过的。他直起身子,对喻文州错愕地眨了眨眼:“谁是郑轩?”他愣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般拉长音调接了一句,只是听上去没什么底气,声音小了很多,“我好像真的认不出来。”

  这倒是喻文州疏忽了,又忘了和黄少天认识的那帮锦衣卫在他眼里都是易容过的,现在皇朝更迭,那些锦衣卫取回了自己原本的名字,黄少天却不知道这件事。

  “说到这里……”喻文州刻意顿了顿,“你走的时候忘了带你的剑,我将它交给叶修,希望他行走江湖时如果遇到你就转交给你,如果可以的话,另铸一柄重剑,将你的‘冰雨’藏在重剑腹中,这样也不会给你招来额外的麻烦,但……”

  他轻描淡写地揭开了一重隐秘,此前他和黄少天一同去寻叶修时是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任外人怎么看,都看不出来他正是那位将“冰雨”交托给叶修的人。而叶修这只老狐狸当然不做白亏的交易,喻文州将剑交给他,他就用剑去诱黄少天,借力打力,顺便将二人引入縠中。

  让黄少天守破庙十天,让喻文州循着某种线索找过来,让他二人重逢,再一同去查白衣庵里那张失落的圣旨。

  “但……”喻文州慢慢拖长了这个字,“关榕飞和叶修告诉我,你这柄‘冰雨’不能再熔铸第二次,而你也说过自己曾将绣春刀融为铁水,加上徐景熙第一眼就能认出你的剑术。也就是说,你和你的这柄剑也有故事……而且你还没将这个故事说完。”

  他的手指一勾,将松松垮垮套在他指尖的草指环拉紧,草叶勒住他的指尖,发出轻轻的一声动静,仿佛在对弈时“啪”地落子将军。

  “咱们似乎都没将全部的故事告诉对方。黄少天啊,你总是说当年的我不够坦诚,但你又何尝没有瞒过什么……你的秘密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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