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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沉金鳞 Chapter.01 沉浮香

我回来了。

开个新连载,锦衣卫和少侠谈恋爱,古风武侠,有大纲,一门心思想完结,放心跳。

#隔了太久已经不知道键盘ABCD在哪里了但是还是要努力让他们谈恋爱

感谢 @屺景 给我写的门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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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1 沉浮香

  六月底,梅子恰熟,绵绵细雨总是不断地下,百川涨水奔流,草木葱茏丰茂,最经常用于铺地的青石被雨水一遍遍洗过,隐约之间透出点玉般的温润光泽来,整个江南都在朦胧云水之间晕开——只除了山脚下这座奇怪的小城。

  人们总说“旱三年,涝三年,风调雨顺又三年”,现如今这座贴山而建的小城已经旱了三年又涝了三年,可再怎么风调雨顺也唤不回走远的人,大多数人早在山泉枯竭、城中所有井都打不出水时就已经离开了,而后一场涝灾又逼走了剩余的山民。山民多信灵物,他们拜山精花灵、獐子黑鹿,也拜佛陀菩萨、道祖神明,从城外到山内每走一两里便能看见一座小庙。

  但别说是那些小庙了,就连当年城外规模最大、香火最旺的一间白衣庵都已破败不堪、时不时趟风漏雨了。

  雨渐渐停了,屋顶瓦上的水滴滴答答落在天街上,檐下铁马风铃都已生了一层厚重的锈,被风卷起时相互敲击,响声如被蒙在布中,沉闷得有些发钝,溅起的水珠泛着些赭色,万籁将寂之时,城中忽然踏踏地响起一阵马蹄声。

  远方有客来,直向白衣庵。

  马背上的人翻身落在地上,踩过一地泥水尘灰,伸手去推白衣庵虚掩着的木门——木门上彩绘都已剥落,依稀看得出画的是佛本生故事。门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连铜环把手上都结着一层尘土,一身尽数裹在黑色斗篷里的无名侠客沉默了半晌,从重衣下摸出刀来,用刀柄轻轻扣在门上,推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走入的缝隙,又将门重新掩上。

  当人们想做点什么时,总是希望不留丝毫痕迹地来,轻轻巧巧地走。

  他是如此,他之前的来者们也是这么想的。

  白衣庵中只有一条甬道,一座大殿,院落中围着墙根放着的花草都已衰败,只有庭中一株梧桐长得茂盛,树下放着尊石香炉,庭院中不似墙外,竟然出奇干净,那人缓步走过庭院,指根紧紧贴着腰侧的刀,腰背压低,如一张拉满的弓。

  空气中氤氲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那人回头一瞥——石香炉中不知何时竟多出了数根点燃的线香,白衣庵年久无山民来祭拜,在他之前竟还有其他人到过这?

  他侧过脸看向空荡荡的大殿,下意识抽刀出鞘,却听见脑后响起了一声幽幽叹气,声音很年轻,语速也很快,语声和拔刀声交错重叠在了一起。

  “你们为什么总喜欢挑别人在午间小憩的时候过来?”

  他猛地回头,身后空无一人,梧桐树沙沙轻响,微宽的叶片在方才那场绵雨里攒下了点水,滴溜溜滚落在石香炉里,他只一恍神,再抬头时,手中刀刃不知怎么的,忽然映出一道光亮来,如衬千山雪。正是雨霁云收时,庭院本不晦暗,可却在刹那间又被那道刀光照亮了几分,刀光尽处现出张少年的脸来。

  那是个懒洋洋的少年人,穿一身滚金边月白色锦袍,肤色很淡,眼睛圆短,瞳色在日光下泛出点金黄,眼睫很长,颇似猫般狡黠,他的眉尾微微上扬,将发束得极高,一手持着把与他少年模样并不相符的雁翎刀,一手捂在唇上,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哈欠,收掌时还露出了一点小虎牙来。

  他悠悠打完哈欠,从怀里掏出张纸,扫了一眼,慢吞吞地道,“你好像是这十天来的最后一位了。”

  十天之前,有人在江湖上散开消息,称城北白衣庵菩萨像内藏有前朝遗宝,引得无数江湖侠士前来搜寻宝藏,而其中又以盗贼匪帮为首。匪徒轻义重利,相比刀口舔血,只需破开菩萨金身便能得到宝藏显得尤为容易,因而更容易引得匪帮内讧,在奔赴江南途中往往自相残杀,最后能到白衣庵的不过十中之一。

  虎牙飞眉,猫眼白衣,江湖上似乎从未出过这样一位使刀的少年侠客,黑衣人后退了半步,有些警惕地打量着面前少年。

  “啊?你想多了,这消息不是我散出去的。”少年似乎感觉到面前人在端详自己手中那把雁翎刀,翻过掌来随意在空中划了三五下,语声轻飘飘的,“用武器认人这套行不通,我的剑不在手上,在锦衣卫那里,随手借了把别人的。”

  他看上去似乎有点遗憾,“我觉得这把刀有点太重了,伤腕子,可惜我答应了人要在这里帮忙看守十日,今天是第十天了,希望你后面不再有人来拜访我了……毕竟今天睡个觉被吵醒三次真的很辛苦。”

  他自顾自地喋喋不休说了许多话,甚至还抽空将袖口的金边折了两折,往里掖了一点,丝毫不在意面前这位闯进来的黑衣人握在刀柄上的手指又紧了一分:如果面前这少年露出破绽,他便能轻松挥刀割断他的喉咙。

  少年睁着一双猫眼,甚至还带着点笑意,看上去一派天然,怎么看都像是初入江湖不识人间险恶的世家纨绔,可他就是丝毫不敢松懈——怎么会有世家子弟在这种时候出现在一座荒城的白衣庵里?

  “吱呀”一声,虚掩着的木门被人再度推开,大殿屋檐下悬着的数只风铎同时“叮”地响了起来,庭院中那点若有若无的檀香气被清风冲散,那人推开木门时花了点力气,门上尘灰簌簌而落,他轻轻挥了挥袖,驱掉身侧浮灰,手中拿着一杆小笔,在牛皮纸做的小册子上敲了敲。

  “漠北黑衣匪首,按律以玄铐俘之。”他轻声道。

  远方跋涉而来的黑衣匪徒甚至来不及回头看是何人,只见眼前一花,有什么冰凉彻骨的东西贴了上来,似是手指,又像是金铁之物,旋即“咔”地一声,一副黑色镣铐牢牢拷上了他的双手。

  尘灰彻底散去,方才推门的那青年随手拷了个人,这才缓缓走进庭院之中,与冰冷骇人的黑色镣铐不同,他看上去很斯文,却也有点孱弱,甚至在六月披了件鸦青色大氅,面前的少年瞪大了猫眼,在两双眼睛注视下“当”地一声把雁翎刀扔开,气鼓鼓地一抱胸,“喻文州?怎么又是你?”

  “好久不见,黄少天。”喻文州手中的小笔略一停顿,他的眉心微微攒起,拧成了个浅浅的川字,眼帘低垂着,看不清情绪,过了好久才将笔杆往眉心贴了贴,缓出口气来,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一字未吐。

  黄少天左右看了看,径直坐在了白衣庵大殿石阶上,托着腮斜眼看他,可惜他那双眼短短圆圆,再怎么睨也只像被揉乱了毛的狸奴,语声凉凉,阴阳怪气,“不知锦衣卫指挥使喻大人亲临,有失远迎。”

  喻文州轻轻咳了一声,掩去了眼中一点笑意,轻轻一拍黄少天,又指指那位被他拷在墙根下的黑衣匪首,“我们的事回头再说,先把这位请出去。”

  黄少天想了想,指着不远处一道矮墙,“我这几天都是把人从这里扔出去,然后点你们锦衣卫的信号烟花,让附近镇上的锦衣卫过来把人带走的。”

  喻文州方才渐渐平了的眉头忽然又皱了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你用锦衣卫的信号烟花?”

  “对啊。”黄少天一摊手,忽然像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袋,“忘了告诉你了,你们锦衣卫有个内奸,从附近镇子上急匆匆地赶过来,第一天就冲进庵里了,被我逮住后搜出了不少你们的好东西。”

  “……”喻文州沉默了一会,垂下眼去,恢复了最初那副平静温文的神色,“那么我也忘了告诉你,方才我直接推门进来的。”

  黄少天皱着鼻子,露出有些复杂的嫌恶神色,“这白衣庵都不知道多久没人来了,这些人又个个心中有鬼,门上那么厚一层灰,你也下得去手,我都是直接翻墙进来的。”

  “下不去。”喻文州不知道从哪里取出来个帕子,擦了擦指尖,“所以刚才我把一些灰拍在了你身上。”他微微弯了眉眼,“也算是留个印记,防止你又逃了。”


  “从方才开始,我就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放着好好的京城锦衣卫指挥使不做,非要风餐露宿来这里。”黄少天走进大殿,他刻意压低了嗓门,但中气仍旧十足,在空旷的殿内嗡嗡回响着,他燎亮火折子点燃一盏莲花海灯,烛焰明明灭灭,看不清他藏在暗里的脸色,他绕着这殿内走了一圈,却还是小心翼翼地避开了用以跪拜的佛前蒲团。

  喻文州已经收起毛笔和册子,侧着头去看大殿正中那尊菩萨像,语声很淡,“我也不明白,流寇之首黄少天居然会相信神佛。”

  “本来不信。”黄少天耸耸肩,“被你抓了一次后就信了,可能世上总有菩萨,在慰藉善心之人,在惩罚黑心之人,或者……在磋磨动心之人吧。”

  大殿正中是一尊菩萨像,左右是童子与龙女,喻文州正转向善财童子像,伸出手去抹了抹神像前的香案,案上摆着的香烛已经烧尽,积了一层厚厚的灰,良久过后,喻文州慢慢道,“可是你是第一个从北镇抚司锦衣狱里逃出来的人。”

  黄少天看上去却并不想继续和他谈论这个话题,“喂”了一声示意他过来看,喻文州站直了身,抬眼望过来,却见黄少天大踏步走到菩萨神像前,合十拜了一拜,轻轻巧巧跳上托着神像的莲座,屈指在神像背后敲了敲。

  “咚咚咚”三声,听上去极为沉闷,喻文州只抬头瞥了一眼,下一刻便看向那座龙女像,神像前的香案上同样是一层厚积的灰。

  “听见了吗?”黄少天又跳下了莲花座,掸开衣上浮尘,“我受人所托,在这守了十天,这里一砖一瓦我都看过了,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宝藏,这菩萨像是实心的……别人上当也就算了,你为什么也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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