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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赤】吉光片羽

“因为某个契机,十几岁的赤苇京治在与十年后的自己对话。”


第一封信:

    致素未蒙面的陌生人:

    当您收到这封信件时,证明我的猜测和实验都是行之有效的,那么让我来简单解释一下吧。

  在几日之前,我在书房收拾杂物时,意外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方盒子,它看上去没什么异常,就像是家中最常见的蓝罐曲奇盒子的缩小版,只能容纳小信封和巴掌大的明信片,连宽一些、长一些的信纸都放不进去……但这盒子很奇怪,我曾经试着将一些零碎的小物件放进去,可当我合上盖子、过了一夜再来看时,那些物件都会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

  看到这里,想必您已经猜到了我想要说明的是什么——这个在我抽屉中莫名出现的盒子,它能“转移”物件,于是,我便猜测,既然这盒子能转移没有灵魂的死物,或许也能传送我写的信件。

  我不知道这封信会送到何方、送到何人手上,或许正在看这封信的你是外星人、是游魂,又或者是山雨里的狐狸、湖光中的妖精?

  我不太奢望能凭借这封信联系到任何人,不过,如果您愿意帮助我一同完成这个小小的实验,就同样写一封信传给我吧。我想,只要将您的回信放在这封信出现的位置,当零点的钟声响起时,就会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将您的话传给我,就像仙杜瑞拉的魔法以零点为界限一样……当然,可能我不会收到,但也依然在此先行感谢您的宽容与慷慨。

  我叫赤苇京治,目前还是个在校的学生。

                                                                               赤苇京治 留


第一封回信:

  首先,先确认一下这封信出现的地点,你说你是把信件放进一方类似于装曲奇饼干的盒子里的,但这封信却是直接出现在我桌面上的,木兔前辈前几天还在抱怨我的书桌用了太久,看上去就是个陈旧的老家具,不好好保养就会长虫。当我发现这封信时,它正被夹在一本很厚的神话学指南里,那些关于英雄与神话的原型故事非常有利于塑造人物形象。

  赤苇京治,我还是这么叫你吧。

  准确来说,我是几年后的你,为了称呼方便,我还是姑且在自称时喊一声“我们”,篇尾也不再署名了,总之,希望您能看懂我的话语。

  当我写下以上这几行字时,我越发笃定“你”就是多年前的我——在学生时代时,母亲天天会压着我们练字,少年人的心中总有很多消磨不灭的文气,我们在写字时总会在书法里加上醒目的蟹爪钩,但现在我已经改变了这种习惯。走上工作岗位后,人总得抹掉一些自己不同于他人的地方,所以我越发喜欢能恣意挥洒热情的人。

  不过,我不太确定你是在什么时间节点给我寄信的,五年,十年,又或者是更久之前?你现在是在枭谷学园还是在杜中学就读?自己向自己发问的感觉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十分新奇,就算放在少年漫里也是相当神奇的一种设定呢。

  哦,对了,我觉得以我们的性格,你大概会觉得这封信和这次隔空的对话是一次莫名其妙的恶作剧,让我来想想如何证明“我”是长大后的“你”呢?……我姑且将“你”认定为是国中时期的赤苇京治,在刚上国中时,我们搬了一次家,母亲为了让我们好好陶冶情操,送我们去刻印浮世绘版画的匠人手下学习了一段时间。

  那是一门老技艺,不算太冷门,却也绝不是什么令人趋之若鹜的手工活,浸淫在技艺里很久的老匠人不太会教学徒,刚刚起步就带着我们去临摹歌川丰国和歌川国久共同创作的浮世绘《浅草寺樱奉祭盛景》,作为学徒,我们要用手为樱木板涂上煮好的浆糊,再把线稿叠贴在木板上,最后在烧瓶里装好水,用于散射从头顶投落下来的、电灯泡的光,这样木板上就不会留下手的阴影。

  老匠人反复叮嘱我们这是明治时期传下来的老办法,他早年时密不外传、守口如瓶,后来也只教了零零星星的几个小学徒。那位在肩上搭着小手巾、遇到事情总爱捻一捻眼镜边框的老头很照顾我们,但我们却在到达工坊的第一天晚上,把熬好的浆糊当成免费派送的米汤喝掉了,对吗?



第二封信:

  好了,请您不用再说了,我相信您是十年后的我了,既然如此,我应该也不需要太过于生份客气地写落款题名了。

  当年那位老匠人一边听我解释还一边捋着长长的白胡须呵呵地笑,我觉得十分不好意思,连夜将整座工坊里的玻璃烧瓶都灌好了水,让大家第二天工作起来更为方便……但这件事因为太过丢人,我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包括亲自开车将我送到工坊的母亲。

  我目前在国中就读,第一封信递出时,杜中学刚刚考完一次试,历年这时候都是东京的樱花季,沿着杜中学一路走回家,能踩着那些纷纷扬扬落到地上的山樱,有时还会落进衣领里,花蕊挠得人痒痒的,还好我们并没有花粉过敏。

  不过,不好意思,您所说的“枭谷学园”是那所……以图书馆名扬关东的豪强学校吗?我好像此前在社团里听前辈提过,说未来我有很大机会能拿到他们的保送资格。可是您提及的“木兔前辈”又是谁?是在未来会遇上的、学校里的前辈吗?

  虽然我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时空穿梭的故事,不过确实很难解释您知道我的事,还知道得如此清楚……如果我们是同一个人,我们的人生轨迹会因为这次对话出现波动吗?有些事总是越危险、越吸引人趋之若鹜地去做。

  虽然我很好奇未来的我会走上何种道路,但一只蝴蝶扇动翅膀时总会引发一阵飓风,如果我的所作所为会影响到他人,那么还是算了吧。



第二封回信:

  我们果然是这种性子,安定得像山崖下、水潭里的一方小小青石,虽然看起来渺小,却从未被湍急的流水冲走,直到看见那束阳光,才被照亮照热。

  放心好了,目前的我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只有一位新人作者给我添了些麻烦,他执着地想要修改已经定好的大纲,就像从人生的树上剪出另一条枝桠。从理智上我并不认可这种做法,但万物的意义就存在于变数之中,当年的我也是这样的……我会因为某些在旁人眼里看来很无关紧要的事情而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

  我曾被“改变”过,于是就越发注意其他作者的心理变化,可能写在这里会显得有些好笑,不过事实上确实是这样的……耀眼的光芒会改变一个人,你会情不自禁地跟着他欢笑、哭泣,为了他的喜悦而喜悦,你会逐渐变得不像原先的自己。

  但你应该还没有迎来那次“改变”。如果你不知道谁是“木兔光太郎”、什么是“枭谷学园”,那我大概能确定下你是从什么时间节点给我寄来这封信的。让我想想……你将在一年之内,或者更久的时间后遇到他,我不必向你形容木兔光太郎的长相,当你看到他的一刹时,你就会有一种“果然,得是这个人啊”的想法。

  如果非得让我用一种物象来形容,他大概是撕破黑暗与阴霾的日光,是划过天空响起来的惊雷。

  我现在已经不可避免地沾上了很多漫画作者编写台词的习气,好坏都有,宇内天满(一位作者)曾经鲁莽地问我“你平时在家里也是这么和别人说话的吗?”之后我略微留意了一下,在和木兔前辈说话的时候,我也带着这种理性、冷静、文绉绉的吐槽风,但他却从未提出过异议……这是为什么呢?



第三封信:

  原来以后的自己说话是这样的,这么一看真是有些恍惚感。我本以为,在长大以后,我就会改掉带着谦逊客气、实际上却很不客气的说话风格,变得更加锐利,更加雷厉风行,用最简单的字句递出自己的想法。

  我想,很多东西应该都已经写进了骨血里逐渐令人“习惯”,不管是你自己习惯,还是那位“木兔光太郎”,大概都在日常相处中渐渐磨平了棱角。人与人相处时会伸出尖锐的刺,但爱会包容尖刺、消弭冰雪。

  我总是会担忧某些事情,担忧那些突然闯进我生命的“意外”之事,当你告诉我,我将在未来的某个时间点遇到木兔光太郎时,我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讶异,我不敢相信未来竟然会有这样一位人,能影响我如斯。

  今天放学后我一个人回家,春天的樱已经尽数谢了,我忽然很想前去看看那些凋零的花,就乘车一个人前往了目黑川,天边的火烧云还未完全暗下去,我借着晚霞的光,看飘落在河流上的花雪,逆着人群慢慢地行。

  在国中时期总会想些奇妙的事情,那些事情在外人看来,完全是庸人自扰,那些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念头飞散如絮,转瞬即逝,我的心中不缺定海的针,但却缺一位能让我彻底定下心的人。

  我因为害怕自己并非明珠而不敢去下功夫刻苦琢磨,又因为有几分相信自己是明珠,而不能与瓦砾碌碌为伍……懵懵懂懂忽然间就走出这么远了。……抱歉,又说了很多废话,接下来我要问的问题可能会显得有些唐突,但人们在面对“未来”时,总是同时抱着期待和害怕,所以,请问您,请问这位“未来的我”,在时间的另一端,我过得是否好呢?是辛苦,还是快乐,还是觉得生活灰暗无望?



第三封回信:

  这都不是废话,少年时期那些忽然掠过我脑海中的各种念头都像飞鸟振一振翅膀一样,于倏忽之间就消散不见了,但它们带来的影响却是旷日持久的,从走进学校的那一刹,我们就一直在考虑未来的路应该如何行进,包括打排球也是“计划”中的一环,但它确实带来了更多难以用标价去衡量的宝藏。

  我想现在的你应该在看《山月记》,你在挖掘心头那只匍匐的猛虎,相信我,它和“他”都马上要来临了。

  无论在何时,赤苇京治都不会缺少勇气。

  我可以告诉你,现在的生活确实很辛苦,时间不会因为你软弱就松开逼迫的手,十年后,我做的东西大概可以被定义为“辅助”吧,抱歉,我不知道能不能透露我具体的职业,因为我字里行间流出的细节已经吓退了不少新入行的后辈们,不过,或许你已经猜到了?

  我经常要面对加班、出差和拖稿的作者,当这几样堆在一起的时候,灾难程度往往是呈指数级别上升的,当最糟糕的情况发生时,我还经常需要搬着行李去公寓堵作者,当然,我也在好好地帮助他人。就像小时候的我们偷偷背着母亲,用衣服给小猫和雏鸟搭起遮雨的窝棚一样,我将那些闪亮的、发着初萌的光的画稿交给上司,希望他们能被更多人看到,这或许也算是另一种为别人撑伞的举措?

  在最忙的时候,某个人总会从大阪赶回来,就为了笨手笨脚地给我洗几个盘子,其实那些盘子只装过水果,用流水冲一冲就干净了……我不明白,上班与训练几乎已经挤占了他的所有时间,奔跑在路上也要花去许多精力,但他很执拗,怎么劝都不听,我就只好随他去了。

  ……抱歉,在刚刚他又打碎了一个盘子,碎片落得一地都是,我不得不走出房间去打扫干净,你知道的,高个子的人耷拉着脑袋蜷在角落里看着有一种别样的可爱。我觉得你会想看一看被我反复提的这个人到底长什么样,所以在第二封信时,我就偷偷将木兔前辈的照片放进了信封里,但你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之处。

  这盒子似乎能过滤很多东西,我们只能通过彼此的文字来探寻深埋在时间里的秘密,所以我就只能简简单单画一个他的样貌,唔,我觉得你应该是不太想看我画简笔画,绘风景也就算了,人像可不是我们的特长。(勉勉强强画了一只炸毛的猫头鹰)

  以及,我想,以后我还是将家中的盘子和碗都换成耐高温的塑料吧,毕竟损耗率也太大了。



第四封信:

  啊,又提到这个名字了,虽然我想通过努力措辞来避开这位“木兔光太郎”,但好像确实无法做到。您总是在反反复复地提到他,从名字读音来看,大概是位像桃太郎一样充满勇气的英武之人吧,或许还有点浦岛太郎的好奇心?

  那么就不谈我们自己了,谈谈您一直念念不忘的这个人吧,他有着日光般热烈的情感,能够影响周围的人,甚至能够定下你心中摇摆不定的天平,可在您形容中,他也笨手笨脚的,不擅家务却并不排斥学习家务,虽然砸碎了很多盘子却还是不听教训……但以我们的性格,会让这样一位“变数”以极度蛮横的姿态走进我们的生命里,如果不是极其喜欢他,应该很难实现的吧?(笑脸)

  不知道您有没有感觉到,最近以盒子为媒介,向我寄来的信,似乎出了些问题。以往我将信放进盒子里,只需要等钟表的指针走过零点,那封信就会自然消失在盒子中,但现在我前一晚将信放进盒中,第二天早上睡醒时拉开抽屉一看,那封信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原地,结合您之前提过的一些细节,难道是这道时光的裂隙即将关闭了吗?

  一封一封信收寄的时间间隔慢慢地拉长,那么我写下的每一言、每一语都变得更为重要了,但与此同时,我也一步一步地走近你提到的“那个契机”,放心吧,我不会错过那些排球比赛的。

  不过,你提到他在上班?还训练?他在大阪的职业俱乐部打比赛吗,如此耀眼的人应该能在每一场比赛中迅速点燃人群的热情吧?……难不成在未来,我要开展一场奔袭在两地中的感情吗,不过,以性格来说,应该是“我”会做那片从东京飞往大阪的鸿羽,落进他的掌心吧?

  告诉我,未来的我们不会要带着各种预制菜和水果跑来跑去吧,感情真是容易让人变成傻瓜,再冷静的人也无法自拔。从您的形容里,我大致也能猜到,这位“木兔光太郎”应该比我,哦,比我们大一届,他不会是那种下了课就莽莽撞撞穿过走廊,在教学楼里奔跑着大喊“Akaashi”的人物吧……此前有一位高年级的学长这么做了,他的女友觉得很丢人,却又藏不住笑,红着耳朵拎着书包往外跑的样子实在太让我震撼了。

  说来也不怕您笑话,这几天信件无法传递出去,让我不知不觉地有些恐慌。前几日母亲还问我为什么总是在半夜偷偷爬起来,盯着大厅的挂钟看,活得就像一只昼伏夜出的枭鸟。

  或许这封信就会面临寄不出去的窘境,但我还是想写下感谢您的话语,从多年后寄来的信件就像是稳稳在送行航船的流水,让我知道,十年后的我没有太多变化,在那位木兔前辈的伴随下,褪去在世故中变得圆滑的躯壳,赤苇京治的灵魂依旧如少年般热烈且青春。



第四封回信:

  抱歉,我回得晚了,有些话要写在前头——你寄过来的这封信像被什么人攥过了,信纸看上去也皱皱巴巴的。我想,可能事实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们这场隔着时空的对话即将走到终结。

  虽然我还有太多太多事情想教你,教你如何磨掉生涩,教你如何避开尘埃,教你如何真正成为风吹不败、傲然挺立的芦苇,但那些都是人生给你上的课程,你必须自己去面对,就像过一段时间就会看见木兔光太郎一样,别害怕,你会有很多人陪伴你往前走,你会拉着他的手,一直走,走到哪怕是十年后的我都无法预料到的终焉。

  但这一次回得晚了,并不是因为我收信出现了问题,信件只是许多问题之一。

  其实是因为出了点小小的岔子,有位笨蛋在休赛季的末尾又眼巴巴地跑到了东京,说什么“因为很想所以就跑来了”,完全不顾几天后要比赛了……宫侑,就是另一位二传手,他曾经告诉我别为了这种小事皱眉,他们职业运动员兴奋起来能抵消大部分的疲惫,我担心的“因为太过劳累影响状态”这种事完全不会发生。

  但这种事不会发生,并不代表着我不会烦心,我希望他好一些,再好一些,好到让世界都看到闪耀的他。虽然我马上调整了情绪,但还是吓到他了,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木兔前辈已经坐到角落里削苹果了,一边削还一边声称自己在小学时勇夺小苹果大赛的第一名,我忽然就不生气了——对着他,你能真正生气吗?

  我们从来没有真正地拌过嘴,每次烦恼都是从我开始,也在我这里结束,在旁人看来,木兔前辈的神经很粗,可在我眼里,他也不乏有细腻的一面,食肉动物的他会偷偷在我睡着后搜芥末油菜花的菜谱,然后对着柴鱼高汤垂下脑袋认输,再坚硬的心也会为他动容。

  我看似冷静,但也会因为这类事情皱眉上心,在枭谷学园的时候,木兔前辈咕咕哝哝说我“小气”,我就马上拉下脸了呢,从这个角度来说……我也总将孩子气的那一面展现给他,我相信每个人生来都是带着残缺的,在人海中寻觅,只是为了找到那个能弥补心灵残缺的人。

  我笃信木兔光太郎就是这样的人。

  写到这里,我似乎能感觉到,冥冥中有个声音,催促着让我搁下手中的笔,我选择听从命运的指引,这段本不该属于这个世界的对话就到此为止吧。

  但我还是要固执地祝你勇敢地抉择,勇敢地爱,勇敢地将命运推到那句“120%”之前,你会在以后为他开路,但此时,我也在为你开路。



第五封信:

  这已经是隔了好久好久的、最后一封信了,它再也无法寄出,因为那一方曲奇盒子在前几日被来家中拜访的孩子破坏了,里面还堆积着不少我写的信,它们再也没有通往未来的可能。

  但我还是想告诉您。

  我拿到枭谷学园的保送资格了。

  我也遇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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