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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运高手/09:28】你会放烟花吗

参个企划。喻黄,我流古风pa,过年还是要开开心心的,希望大家都平安,多注意。我特么简直就是弱智忘了加题目了大家当无事发生……

 @春运高手企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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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还不打算放烟花吗?”

  喻文州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向着虚空里望去,风吹过窗边垂落的铁马,叮当一撞,在声响里初秋插在窗缝里的金黄麦穗已经枯干了,摸上去竟有几分粗砺的锐利,他檐下燕子筑的巢已经空了,细细的燕绒从纵横交错的枝条里透出来——腊月的天那群鸟儿挨不住,早早就飞往了更南的地方。

  他这一方画室如雪洞般,风能直接从后窗吹到前院,屋里屋外都是同样的冷,喻文州放下笔,望了一眼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并不搭话。

  画室里明明只有他一人,可却响起了另一道声音。

  “我看你用的笔墨纸砚并不便宜……你到底是哪家的小公子?”

  喻文州垂了眼,铺开的素色宣纸上勾勒出了一株挺拔的墨梅,在这天气里巍巍地现出点冷峭的风骨来。他皱起秀丽纤长的眉,目光在角落里逡巡了一遍,最终落到了屋子最里的木架上——他进来时在上面挂了自己的大氅,而那少年人的声音听上去闷闷的,想来想去也只有那个方向了。

  少年画师放下手中的笔,往里走了一点,揭开自己的大氅,只见雕着飞鱼纹饰的木架上放着一排爆竹——他平时矜持清贵,离这些东西挺远,除夕夜里也只是和祖父温酒谈诗,此时只觉得看上去和那些乡野孩童平日里喜欢放的那种二踢脚差别不大。

  “你……”喻文州斟酌了一下自己的措辞,想了想,轻声问了一句话,“你是炮仗精?”

  “……你才是炮仗精!叫地仙懂吗!?”

  打他进门起就一直没停下的声音此时居然梗了一下,忽然拔高了一个调子,喻文州听在耳朵里,不由得想到了家里宴席上某位奏乐时一不小心吹破了音的笛手。

  这样噼里啪啦的语速的脾气……果然还是个炮仗精吧。

  他探头看了看,从木架子内侧拖出一小篮子东西来,红色的烟花已经蒙了尘,不知道已经放了多久了,喻文州细长的手指轻轻拨了拨那些红色物体,轻声问,“哪个是你?”

  “什么你啊我啊的,叫少天,这个名字酷不酷?”那枚烟花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自豪,“按你们人间的规矩,姓随爹娘,当初造我的那位工匠姓黄,配上我花了十几年想出来的名字,我就叫黄少天了!”

  喻文州顺着这喋喋不休的少年人声音,从一丛大烟花里挑出了一直在吵嚷的那一只,他盯着裹满灰尘的烟花,眉心忍不住跳了一下,“我……”

  “你想干什么,啊对了,我刚开始问你的问题你怎么一个都没回答?”那枚烟花在他掌心微微跳动了一下,“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小公子,经营画室的这老头搬走后我就没见过活人了,话说你们过年为什么不放烟花,我还想攒功德呢!”

  喻文州垂着眼将他这一番话听进去了十之八九,他正拉过一截大氅细细擦拭烟花的外壳,闻言“唔”了一声,也并不回答他什么,而是转向了另一个问题,“攒功德?”

  “像我们这种地仙想要飞升,可不就是得攒功德吗?!”黄少天似乎打了个哈欠,烟花在喻文州的掌心里翻了个跟斗。

  “那怎么办……给你建个庙?”喻文州盯着手上的烟花看了很久。

  “啧啧啧,你到底是谁家的贵胄公子?”黄少天笑了出来,“对于烟花地仙来说,当然是以燃放后能照亮的地域为限来丈量功德了。”

  喻文州偏着头想了想,在他零星的记忆里,皇城很少放烟火,只有那年祖父蒙了皇荫,得以在除夕夜牵着他的手走上墙头,最懂圣心的锦衣卫指挥使在皇城内放起了烟花,那天夜里仿佛涅槃了一只火凤凰,流金般的星雨纷纷扬扬地落,祖父给他温了一盅甜味的果木酒,用筷子蘸了点喂进他的嘴里,指了指那泼天金雨笑道,“你看到了吗?”

  喻文州细细将烟花擦拭干净,这事很稀松平常,可他做出来却自有一股风雅的意味,撤下手时纯黑色的羽氅上留了一道灰痕,他随手拍了拍,那大氅价值千金,可他对这件事毫不在意,却问得很认真,“可你是烟花,如果燃尽了,可不就……”

  “所以我们的命运都在那一刹那了。”黄少天的声音听上去很潇洒,喻文州仿佛能看见个吊儿郎当的红衣少年翘着腿坐在他面前的样子,“我们身为烟花,自是要照遍天下才对,我想过了,如果你是哪家的贵胄小公子,就趁着元夜把我带去城头放了吧。”

  喻文州正低着头拿起另一只烟花,与黄少天不同,那一枚烟花的外壳已经破裂,他握了一手砂土,隐隐约约透出点硝石的刺鼻气味。喻文州轻轻抖了抖手,将指尖凑到鼻前嗅了一下,慢悠悠道,“那么地仙,你会入梦吗。”

  “……”一直不停地说着话的黄少天忽然停顿了一霎,躺在喻文州掌心的那枚烟花有些警觉地轻跳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他在成为一枚烟花前已经睡过了许久岁月,那些老匠人从被炮火砸碎的城头砖下凿开一块灰土,百炒炼成星子灯,这种接触过人间香火气的敬神之物最容易触摸人的梦境,半睡半醒间他似乎被黄老匠放在篓里走过了千重山万道水,每过一家都能惊动孩童梦境——像喻文州这种清贵的公子哥儿,小时候的梦里也缀着金珠玉珏,不然就是堆放着甜蜜的糖糕,每每都会熏得黄少天打喷嚏。

  可自从黄老匠将他留在这画室里后,他就再也没入过他人的梦了。

  “没什么……我不是什么贵胄公子,只是跟随祖父读过几本书,既然神明有令,我自当听从。”喻文州轻轻回应他,一手扯过大件的羽氅披风,屋外又下起纷纷扬扬的雪,他弹了弹帽子,抖落冠上雪絮,将那枚红色烟花放进怀里,他的厚底卷云高缦鞋踩在雪上,簌簌轻响,分明每一步都走得很平稳,可黄少天却不知怎么的听出了点雀跃的心音来。

  怎么……感觉被卖了。黄少天端坐在喻文州的袍子内袋里,满脑子都是之前黄老匠人背着他走街串巷时听到的小故事,什么人参地仙被老参客捉去吃了,什么开炉炼丹等等等等,他虚空抓了抓头发,试图安抚自己——反正就一截烟花的事儿,扔进炼丹炉里也照样能炸开,炸得他喻文州个金星漫天。

  出乎黄少天的意料,除夕夜里圣人不施宵禁,喻文州的的确确是带了他上城头——那里是皇城最高的地方,对烟花精,啊不对,烟花地仙来说都是能一举成名的龙门,可他们一人一炮仗在冷风里对视了良久,黄少天却久久不见喻文州引明火来燃,憋了许久实在忍不住了,在地上晃了两圈,又蹦又跳:“你不是说要帮我修个大功德吗,现在也不需要你建庙了,就点个火的事儿,哪来这么麻烦?”

  喻文州俯下身来看着那节在地上窜来窜去的烟花,也顾不得刚刚换上的月白色袍子下裳沾染了点灰土,他的神情很严肃,看上去就像一尊冰雪镂刻的像,唇锋甚至都抿成了一线,“我这两天翻了典籍,你知道西王母和老君最恨什么吗?”

  “什么啊……”黄少天顺着他这句话问了一声,转瞬就觉得不对劲,“先别扯这么多,快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不点火,你不会是没带火折吧?”

  “西王母最恨‘炊烟喷雾’的蚩尤,故派九天玄女赠予黄帝奇门遁甲之术,而老君信奉清净无为,烟花本为驱赶‘年兽’,若你将此刻意作为功德来攒,怕是与天道截然相反。”喻文州弯下腰将那枚不停上蹿下跳的烟花捡了起来,他站在城头上,又往外靠了一点,几乎是贴着墙,向下指了指,“所以我想出了另一个方法。”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京都守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跟随家中长辈出来的孩童手提小灯,在正对着城门的那条大道两侧正悬了百余盏大灯笼,灯中火长明不灭,黄少天作为一只烟花视力实在有限,喻文州忍着笑又将他往前递了一点——

  粼粼光里,那百余盏灯面被绘成走马图的形状,可每一盏灯的第一格都绘着个红衣的背影,肩线笔直,腰背一折轮廓流畅,水红色的衣袖如被风雾浸染,慢慢溶在火光里,腰间还悬着个金色香囊。

  一直吵吵嚷嚷的黄少天再次沉默了下去。

  “你到底是……”躺在喻文州掌中的烟花终是失去了底气,小声地问,“你到底是谁?那好像是我修出的人身,不过这么多年没有老匠背着我继续行走,我已经很久没显出来了……”

  “那就对了,也不枉我绘了这么久。”喻文州轻声道,“除夕夜、万盏灯,我确认过了,这些灯将点亮一晚上,这也算你照了一座城吧?”

  “你为什么会见过我?!”黄少天楞了一下,想了想又改了措辞,“你为什么想这么帮我?”

  喻文州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拨了拨烟花的引信,在黄少天一句“不许动我的发髻”怒吼声里慢悠悠地道,“因为我在赌啊。”

  他一直都在赌。

  年少时黄老匠人总爱到他祖父府上谈论奇技,他就扎起广袖蹲在一旁,扒箩筐里那一根根还未有人看中买下的烟花,当晚就有红衣仙人入梦来,他心知是白日里捧过的那一掌烟花所牵出的缘,只是不知到底是哪一只。

  将老工匠的坊子改成画室,原先为了散热风凿出的窗口在冬天直灌冷风,可他也并不在意——画着画着,或许就能听见某一只苏醒的烟花重新对他说话,或许就能再次看到入梦来的红衣仙人。

  可黄少天却听不见他的这番心声,红色的大烟花在喻文州的掌心里又跳了跳,“赌什么……啊不对啊!不是说好我这么做就能成仙了吗?为什么我还是个炮仗!”

  “你不是炮仗啊。”喻文州在幽幽地叹气,“你是会入梦的仙神。”

注:文中“西王母与太上老君”一文来自早年闲逛天涯“莲蓬鬼话”水贴时所见,属网友杜撰,不必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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