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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宴龙忆故人 Chapter.07 狴犴辨真

现代玄幻破镜重圆兼狗血打怪流,一群老妖怪看夫夫腻腻歪歪谈恋爱带孩子的神奇故事。
还是老账的恋爱故事,把前面的一些伏笔收了个七七八八吧~每天都在和财务报表k线图斗争,今天的我也是不太会社交的丧气女孩,感谢看到这里的姑娘们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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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1 囚牛乍鸣  02.睚眦奉剑  03.嘲风凭崖 

04.蒲牢负钟  05.狻猊吞云  06.赑屃见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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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7 狴犴辨真


  江南多雨,可是这年的天气着实不太寻常,雨已经淅淅沥沥下了一整个月了,小镇不大,三面环水一面抵山,江水绕城后向东滚滚而去,玉带上只横亘着一座石桥。连日的雨令这座小镇都漫在水雾里,姑娘的绣鞋踩在青石板路上,被涨起来的水洇湿,做龙凤糖画、捏泥人、镂簪子的小摊都不肯往外摆,那些东西不禁淋,淋了便会坏。
  
  有人自青石巷尾而来,一城薄烟蒙蒙,他也不撑伞,着了身宽大的袍子,袖里鼓鼓囊囊的,仿佛藏着什么东西,他身后背了个乌黑色剑匣,却也不关好,剑匣缝里露出一缕艳红色的丝绦。
  
  黄少天单手捧着一纸包熟牛肉,走两步便拢在袖中一次,他袖中活物拱来拱去,钻得他脊背骨根里生了点痒痒劲,拧了眉把油纸包的熟牛肉捧高,伸手扒了两下,捡出一块完好的送进自己嘴里:“我说睚眦,你排行最大,能不能让让别人?”
  
  他广袖里一阵翻腾,龙首豺身的睚眦叼着牛肉钻出来,伏在了黄少天肩头,没有道行的人都看不见护剑兽,他也无需刻意遮掩,挥挥手就让小龙趴在自己肩头,只是……
  
  黄少天斜眼瞥了瞥睚眦:“这段时间偷吃什么,你又胖了,下次别趴我肩,怪重的。”
  
  小龙呜地叫了一声,似乎害怕他把自己甩下去,嗖地伸出爪子挂在黄少天肩头,龙睛转了几圈,试探着过来蹭他的脸。黄少天伸指从龙背一节节拂过,他的指尖被露水打得湿了,一点点摸索过去都可以感觉到掌下小龙的紧张——睚眦是八只护剑龙兽中目前最大的,生来骁勇好战,虽然黄少天觉得这货天天卤牛肉顿顿叫花鸡,看不出血性来,与其叫睚眦倒更像是饕餮,可对于妖邪异兽的反应却是镌刻在了睚眦血脉里的,错不了,这小城连日的阴雨是妖兽作祟。
  
  前日里方世镜接到飞鸽传书,粤地魑魅之鬼骤然增多,且隐隐有西行之态,方世镜以凡人之身入道,闭关正在最紧要之时,抉择后将蓝雨首座传给黄少天,青年携剑带龙下山,这是他第二次下蓝雨,前往雪山。
  
  临行前方世镜破关而出,为他磨了最后一次长剑,他坐在剑庐外,学着长辈们煮茶,牛嚼牡丹般一碗一碗地灌,方世镜正替他将冰雨收进匣中,目光微微闪动,踟蹰半天后什么也没说,倒是他黄少天先开口问话了:“万鬼进藏做什么,炼蛊吗?”
  
  “他们在找新的鬼王。”方世镜正在剑柄上系水红色的丝绦,闻言手指一顿,“就在你闭关那些年里,叶修说藏地出了个大鬼王,邪气引得他几乎就要封不住地底的魔。”
  
  “然后呢?”黄少天吹了吹茶碗,又咕嘟嘟灌下去一碗,“他不还是封住了吗?”
  
  “他说,第一个鬼王失踪了,魔没有接触到太多邪气,所以只打了个哈欠就重新睡了。”方世镜伸指搭上系扣,慢慢道,“这大概就是他们这次之所以西行的原因吧,选出新的鬼王。”他犹豫了片刻,轻声道,“如非必要,慎用冰雨剑气。”
  
  “行了知道了。”黄少天终于喝饱了茶,他一手拎起剑匣往身后一挎,勾勾指尖,八只小龙从水潭底游出来,他不甚在意,反朗声笑道,“不用冰雨剑气,算什么蓝雨剑客?”
  
  他负着剑一步步踏上小城里仅存的那座石桥,他广袖中剩下的七只龙纷纷游走出来,青年剑客伸脚点了点地,他仿佛在下一道无名的战书,足下那弯江流里现出道黑色的影子来,搅起滔天的灰碧色大浪,方才还平整如镜的江水汩汩腾腾,黄少天伸手拍了拍身后剑匣,他一向话多,可此时却言简意赅:“出来。”
  
  谁知道他这声“出来”唤的是什么?他音尾刚落,江浪哗啦啦倏然翻起,分开的碧波之中有牛吼声(注1)惊雷般炸起,一条一人合抱的长蛇从扑天水花中探出身子来,一双碧荧荧的眸子隔着雾气望过来。离黄少天最近的睚眦咆哮出声,天地霎时昏暗,异兽吼声招来紫色惊雷,黄少天笼着宽袖后退一步,睚眦从他肩头一跃而起,他云淡风轻地骈起双指,于空中一划。
  
  他守着方世镜下山前赠他的那句忠告,一路西行而来基本不用长剑,修为通天的大妖或蝼蚁般的小鬼,都只出双指,他在粤地之时,曾与东瀛来的刀客论过剑。黄少天是剑胎托生,眉宇间自有浩然正气在,东瀛刀血煞味重,到他手中被剥去杀气,留下的只是精纯的剑招,他化他人千万路数于己剑中,一人来或千万人来,他只一剑二指相应。
  
  他随意递出的一招封死了那异兽的所有退路,睚眦破空而去,一口咬在长蛇七寸之上,碧色鲜血涔涔落下,那怪物水牛般的痛吼声惊天动地,天幕如泼墨,一直簌簌落下的雨忽然转疾,黄少天抬起手,在倾盆大雨里按了按耳朵,目光忽然定住。
  
  睚眦咬在长蛇颈上,那怪物嘶吼咆哮却甩脱不掉,中天有惊雷轰然劈落,乍然照亮被乌云盖得看不清眉目的身周,水雾里一大一小两只兽翻成一团,两个脑袋都有些像龙,青年剑圣长眉倏然一蹙——
  
  那长蛇状的兽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妖兽,而是潜在大江里兴风作浪为祸一方的蛟!
  
  四周暴雨又下得大了一些,江水在二兽僵持不下时渐渐涨了起来,黄少天站在石桥之上极目眺去,忽见被睚眦抬爪按下去的恶蛟头颅猛地一抬!那蛟龙七寸上的逆鳞已经被护剑兽的尖牙利爪磨得稀碎,碗口大的创口里也流不出新的血来,却越濒死越悍勇,盘成一团径直向他的方向扑来!
  
  黄少天负手而立,见身形足以遮天蔽日的异兽相对而来也只是挑了挑眉,但下一息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脸色骤沉——那蛟龙被睚眦重创,已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但盘起身子往桥洞里一堵,暴雨中江流水线暴涨,这座城三面环水,不出片刻就会被大水漫灌。
  
  他抬掌一挥,身后剑匣大开,清越入云的剑鸣声响贯千里,冰雨长剑挟怒而出,在他弹指间直升上长空,割开浓重深沉的乌云,一直劈到天的尽头。江流翻滚,青山耸动,睚眦松口后跳,被黄少天一手揽进怀里,冰雨在呼啸里调转剑身,嗖地回撤,向桥洞下盘起身躯的蛟龙雷霆般袭来。
  
  可有人比冰雨更快。
  
  一只手按在了黄少天肩头,但也只放了一瞬便抬起,青年冷冷清清的声音响在他耳侧:“北斗九宸,中天大神,上朝金阙,下覆昆仑。”(注2)
  
  方才尚嘶吼着的异兽像被什么法术在顷刻间剥夺去了气息,吼声霎时便停,那青年的咒声,与冰雨剑啸几乎是前后落下,黄少天带着七分怒气的一招直接划开了蛟背,汹涌的江水被恶蛟身躯中的血再次染红。
  
  骤雨眨眼成血雨,黄少天一身白衣衣角被泼上了点鲜红的水迹,他方皱着眉弹了弹衣角,忽觉视野一暗,身旁的人已经撑开了一把伞,挡在了他头顶。
  
  那是个一身黑色锦袍的青年,袍角滚了金色云纹的边,方才睚眦与蛟龙一场恶战,兽吼龙啸连天地都能震动,镇上家家户户门窗紧闭,他不知道是从哪里走出来的,乌檀色的发丝披在肩上,眉长而淡,若苍松堆雪,若墨痕裂冰,黑白分明里透出些清隽来。
  
  黄少天盯着他的眉眼看,总觉得有些熟悉,但剑圣贵人多忘事,想不起来索性就不想,挑挑眉扬声问:“你是哪来的?”
  
  “我是个术士,被蛟龙困在江底暗流中已有些时日。”青年咬起字来文绉绉的,撑着纸伞的那只手在纸伞柄上轻轻敲了敲,他俊秀斯文的眉眼藏在伞檐阴影之后,露出来那点唇线薄且锋利,可唇角弯弯,消去了他唇线带来的薄情之相。
  
  黄少天抽了抽嘴角,伸手去拽他的黑色锦袍,他艺高人胆大,倒不怕这面前青年是什么妖怪所幻化,他身上穿得衣料质地轻软,触手冰凉,黄少天忍不住又多捻了一把,喃喃道:“你也是从水下出来的,怎么就不湿呢……”
  
  “我这身是避水衣……”那青年压低了声音,黄少天没什么准头,一手摸到他腰侧,他勾了眉一把攥住剑圣的手腕,幽幽道,“亏了您我才能从水底出来,所以……”
  
  “所以什么?”黄少天伸手挽回那柄冰雨,收剑入匣,侧过头去看那青年。
  
  “所以……”那黑衣青年微微笑着,忽然抬指点了点江面。
  
  此时黑云还未完全散开,方才还被龙血染红的江面重新澄澈起来,江中千百涡旋同时浮现,水波粼粼里有溶溶灯光透了出来,百盏莲花状的河灯从江流上游随水而下,那黑衣青年回首望了望,“啪”地一弹指。
  
  百盏河灯齐燃,将江岸畔葱茏草木照得熠熠生辉,星星点点的光芒自河灯中腾起,八条好勇斗狠的护剑兽伏在石桥护栏上抬头,衔着光嬉闹玩耍,黑衣青年弯下了一点身子,离睚眦近了一些,说来也奇怪,那凶神恶煞的吞剑神龙睚眦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敌意。
  
  他迎着黄少天惊愕的眼神,坦然笑道:“我叫喻文州……你看不出来吗,我准备了这百多盏河灯,就是在报恩,我身无长物,又想还这救命一恩,权且就以身相许吧。”
  
  “我去的是藏地……”黄少天瞠目结舌,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找回了自己的如簧巧舌,喃喃道,“我不问你的底细,可是那雪山寻常人根本上不去,硬要攀登非死即伤……”
  
  喻文州仍将一柄伞撑在他头顶,指了指那只已经夺去魂魄化为白骨的恶蛟,他眉目间有明月清风,可此时却更多了几分争斗意味:“我非寻常之人。”
  
  多了一人,黄少天弃御剑不用,在市上买了骏马鞍鞯,并辔向西行去,喻文州嘴上说自己“非寻常之人”,可做的都是连寻常士大夫都不会做的事,黄少天懒得做赘余的事,喻文州将所有人间烟火杂事都揽下,他只管每日清晨从被窝里钻出来大喊“喻文州”就行了。
  
  黄少天并不知道为什么喻文州会对他这么好,他应天下气运而生,夺的是铁胎灵气,铸金铁之身,一颗心本已在铸剑炉升腾烈焰间千锤百炼过,可偏有一人硬生生敲开了他的鸿蒙世界,顽石亦点头,凡铁也动心。他长剑所指之处,有妇孺老弱感激涕零,有贼子宵小溃散奔逃,可没有人,提着灯在暗处等他。
  
  他们一路西行,黄少天又不讲究,常带了一身被血染红的白衣扶剑而归,六界跪服妖鬼战栗,只有那术士撑着伞站在小道尽头,拈了一点星光在指尖,毫无芥蒂地去握他的手心,轻声道:“我今天看到隔壁家婆婆去山上打泉水,帮着一起打了点,你回去尝尝?”
  
  罢了罢了。黄少天慢悠悠地叹着气,他一世铁血英名,混沌中被春色撩动,铁灰色的天里倏忽飞过一群天灵鸟,扑棱棱的不知道像谁家儿郎的心跳,点头就点头了,动心就动心了。他将被妖兽鲜血浸透的手在辨认不出原先色泽的衣料上擦了擦,忽地开口道:“喻文州。”
  
  “嗯?”那人撑着伞的手一震,却下意识倾下一点身子来听他说话。
  
  黄少天小臂一伸,将那人往身旁一勾,吻在了他的唇角。青年剑圣轻狂不改,挪开唇角却也不撒手,揽着人大声笑道:“我不管,我认了,是我的了!”


  
  黄少天眨眨眼便可乘奔御风到的路程,他们却行了许久,期间再不见叶修飞鸽传书来寻他,想来周泽楷、王杰希、韩文清等人纷纷入雪山,总算将这万鬼厮斗的局面控制住了,黄少天行至雪山脚下,一身白衣几乎融进了皑皑白雪堆中,他从不离身的八只护剑兽此时倒有一大半趴在喻文州肩头。
  
  雪山顶有人在撞钟,一声声悠长沉闷的钟声回荡在山谷之中,那钟声里带着灵力,震不起峰顶的雪,可听上去声声催促,十分紧急。黄少天背后匣中冰雨嗡嗡鸣响,他皱眉反手在剑匣上一拍,凑至喻文州身边道:“魏老大之前教过我,那是我们约定的讯号,我先御剑上去……”
  
  冰雨铮然出鞘,他挑起眉梢,满面恣意:“我知道你不是个寻常人,你上来,我等你。”
  
  喻文州撑着伞,望向那道劈开天幕转瞬即逝的剑气,一直围着他打转的八条小龙随剑主离开,他长长叹了口气,正往前迈了一步,忽听四周风声转疾,叶修从冰壁上一晃而下,兔起鹘落间便已站在了他面前的雪地里,他的千机伞在雪地里略点了一点,“咦”了一声:“什么情况,怎么是你?我来晚了一步?黄少天进雪山了?”
  
  喻文州被连珠炮般的发问激得一怔:“什么?”
  
  “我不给他发飞鸽传书,就是希望他觉得这里没出大事,可以慢慢过来。”叶修眉头紧皱,回过身望了望雪山顶,“地底的魔,在等他来。”
  
  “什么?”
  
  “前日万鬼第一次搏杀,引得雪山崩塌,地宫中现出碑来,我请了雷霆肖时钦、霸图张新杰一起来看……碑上说,黄少天的那把冰雨,是魔之手骨所铸,伏魔亦附魔,在雪山之外可降妖,可在雪山里用就不太妙了。我们不敢确定大意,只能让我先在雪山入口处拦住他,谁知方才万鬼反扑,他们连钟都请出来了,我去驰援,再回来已经晚了一步。”
  
  “会……发生什么?”
  
  “大概是,降魔者不能自降吧。”
 
 
  注1:源《墨客挥犀 》
  
  注2:《太上玄灵北斗神咒》节选,据说有事没事念念好处多多,我反正是记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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